【俏温】默契
——一方死亡前提注意。但我坚持认为这是一篇甜文【x】
“尽人事，听天命。”俏如来对少女说道。
他微微弯了一下唇角，露出一个笑来。
“师尊……相信你。”
少女注视着他的师尊，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，和地上的血水融成一片。
俏如来合上了眼。
神蛊峰，闲云斋。
她来的时候，温皇正躺在躺椅上看书，一旁的桌上放着一架白色的琴，看上去似乎刚刚被主人拿出来擦拭过，另一边的剑架上则放着无双。
“温皇前辈。”少女的声音传入神蛊温皇的耳中，让他终于舍得从躺椅上起身来好好看一眼来客。
“俏如来死了？”温皇问这个问题的语调，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般平静。
他许久未走出神蛊峰，但他可以断定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了。少女会站在他面前就是证明。
少女未答，她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。是俏如来随身带着的那串。
“我想将这个交给您。”她说。她的语调很稳，仿佛她的师尊没有死，她手上的也不是师尊的遗物一样。
神蛊温皇伸手接了那串佛珠，拿在手里摩挲了两下，然后看向少女。
“师尊很记挂您。”少女说道，“我也是。”
温皇懒洋洋地应了一声。
他过去曾经积极地寻找对手，以和势均力敌的人对局作为乐趣。后来从轮椅上醒来，虽身上多了顾忌，不会直接出手，但他找到了新的办法。比如在俏如来解决事情手忙脚乱的时候帮一把，有时候也能意外地借俏如来的手和一些有趣的对手过上几招。
再后来，他和俏如来便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他在十二年之前见过俏如来的这个徒弟，一个被俏如来救下的小孩子。受过往的经历影响，这孩子黏俏如来，其他人谁都生人勿进。那个时候俏如来本是想把她当养女来养，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并不适合养孩子，就试着把人丢给了他，意外地发现少女对他不排斥。那时凤蝶已经不在他身边，温皇闲着无聊也是闲着无聊，当年被千雪孤鸣忽悠着养了个凤蝶，后来又多了个七巧，再多一个也无所谓。后来千雪孤鸣跑到还珠楼来看的时候，见他身边多了个新的女儿还笑话他了好久。
就像凤蝶和七巧长大了要走一样，少女在他身边养了几年也要走了。温皇没去挽留，就让她走。甚至没去查她在外面过的怎么样。只是近几年听闻，少女和俏如来相遇了，还被收做了徒弟。
俏如来曾经跑过来看过她几次，最后一次发现她不在，就没再向温皇过问少女的消息。而俏如来将她收为徒弟之后，也没有和温皇说过她的消息。
温皇也没有去问。
只可惜她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史家人的宿命。
“多谢前辈这几日的相助。”少女说道。
少女看起来不像俏如来，也不像史艳文，反倒和她未曾谋面的师祖默苍离有几分相像。
作为一个刚刚弑师的人，她如今显得太平静了，所有情感都好好地收敛在温和沉静的神情之下。除了递来佛珠时微微抿起的嘴角以外。
但她确实是俏如来教出的徒弟，一个更适合现在的九界的墨家钜子。
温皇捏着手上的佛珠，摇了摇手上的扇子，轻笑一声。
“不必言谢。”他又躺了回去，“你该庆幸你有一个很好的师尊，他比我想的更会教徒弟。”
背着墨狂的少女轻声“嗯”了一下，然后向神蛊温皇道别。
她走出闲云斋的时候，听见了琴音。
琴声幽幽，像一条河，从闲云斋蜿蜒出来，淌到它想寄往的远方。
少女一边走，一边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她在想神蛊温皇。
想他和她的师尊的关系。
俏如来很少对她提起自己的过去。
其实也不必提起，问九界的百姓或者她的前辈们，一问一个准，再不济也有凰后的盗版书可以作为参考。
但是在其他人口中，俏如来和神蛊温皇的交集少得可怜，只有前半生在九龙天书局上的短暂交手，以及后来温皇偶尔因为凤蝶的关系给予的帮助。
俏如来本不该记挂神蛊温皇的，他不该像记挂史艳文、戮世摩罗、雪山银燕他们一样，记挂着一个和他关系一般的前辈。
可俏如来那串佛珠上刻着什么呢？
在其中四个珠子上，有快被磨平的四个字——“神蛊温皇”。
少女想起前些日子里，师尊和赤羽先生的对话。
“俏如来，你真打算这么做？”赤羽先生问他。
“唯有怪物才能杀死怪物。”她听见他的师尊说，“我不能再留着雁王了。所以俏如来才找赤羽前辈你合作。何况东瀛现在的战乱情况这么严重，我又在此地，他一定会来。”
“……一个怪物可不适合当墨家钜子，”赤羽先生说道，“而且现在你徒弟，还做不了俏如来。”
他本不必说这句话。
“我也差不多到时候了。”俏如来说，“而她不必做俏如来，因为她能做得比俏如来好。现在的九界需要的不是俏如来。”
俏如来下决心去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，他跑去和雁王对局，就将东瀛的战乱丢给了赤羽信之介和她。
再往后推一点，雁王死了，而她的师尊将自己变成了怪物。
温皇拿起了放在琴旁边的佛珠，一颗一颗摸索过去。
神、蛊、温、皇。
他将佛珠放在眼前仔细瞧了瞧，又拿着扇子站了起来。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，走到了窗边。
倒像是俏如来会做出的事情。他心想。
试图去拉回一个怪物。
而不是借他的手去杀死另一个怪物。
“你也想知道怪物的人心吗？”他说道。
窗外的风吹得他的头饰叮当作响，就像在回应他刚刚弹奏的琴音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