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花吐症梗。角色死亡注意。
神蛊温皇病了。
知晓这件事情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不可能,然后意识到这件事能传到他耳中意味着什么之后,立刻急急忙忙地往神蛊峰赶路。
“咳,咳。”
温皇感到了喉咙里似乎有异物,咳了两声,低头省视手上的东西。
是一片洁白柔软的花瓣。
他当然认得这种花。
桔梗。
常作用于肺经,是治咽痛和肺痈的良药。
只是他为何会咳出这种花来,尚是需要研究的事情。
他在神蛊峰待着多少有些无趣,虽然这病来得蹊跷,但作为打发时间的消遣确实不错。神蛊温皇跑到了自家的藏书室去翻找这个症状相关的资料去了。
这个病的病症出乎意料的棘手。
几乎可以说是极为罕见的疾病,几百年来中苗病例只有数十例。有关病因与治疗方案的资料全无,只说可能是积郁成疾,罹患这种病的人多半忧思过重。其中除了少数几例莫名自愈以外,其余病例皆不治身亡。轻者可拖数年,重者则一月便撒手人寰。此病有一定的传染性,他人皮肤触碰到病人所呕出的花朵便会感染,但非是积郁成疾者多半不日便可自愈。
病症主要表现为患者咽喉瘙痒,咳嗽不止,觉得喉咙中有异物,呕出后会是花瓣或者花朵,花瓣和花朵种类各个患者皆有区别。由于病例太少,无法总结出花的种类与疾病之间的联系。后期会在呕花的同时伴随呕血的症状,可判断是肺经出了问题,但用治疗肺病的药物治疗患者收效甚微。
温皇放下了手中的医书,轻轻咳了两声,又呕出一朵花来。他无奈地摇了摇扇子,将他呕出的花收拾掉。
“唉。”他叹道,“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。”
千雪孤鸣和藏镜人赶到神蛊峰的时候,温皇正在收拾他呕出的花瓣。
他将花瓣放入随身携带的盒子里,然后转头看向千雪孤鸣。
“好友,你来了。”他说。
大约是刚刚咳过的原因,神蛊温皇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不太正常的红晕,呼吸也较平日里急促一点。
“心机温仔啊,”千雪顿时要走近了帮温皇拍一拍后背,让他顺顺气,“你这是什么状况?”
温皇闪身躲过了他的手,“接触传染的传染病,”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懒散,仿佛生病的人不是他一样,“好友还是离温皇远些比较好。”
千雪无奈,“你说的这病,我能查到的藏书中记录也差不多,不过有一本里提到过东瀛方面对这病似乎颇有研究。不如你派人去问问东瀛那边的医者?正好也把凤蝶叫回来。”
“凤蝶。”温皇说罢,又咳了两声,将花朵收拾到盒中,“我会派人去信的。”
“你若是思念她,”千雪孤鸣说,“就别拖着,一封信就能叫回来的事情,”他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然后坐在椅子上,“我说心机温仔啊,现在中苗都平静下来了,你就别每日想那么多了。”
“你觉得他会听?”藏镜人开口,也坐到桌子的一边。
“哈。”温皇笑了一声,“怕不是凤蝶回来就能解决的事情,指不定会更乱。”
凤蝶带着剑无极跑到神蛊峰的时候,温皇正在给自己灌药,千雪孤鸣在一旁翻阅着医书。
“义父。”凤蝶向千雪孤鸣打过招呼,就转头对温皇说道,“主人,你现在怎么样?”
温皇将药碗搁在桌上,“尚好,一时半儿还死不了。”他说完便咳,又是几片花瓣被咳出来,花瓣上已经有些淡淡的红意,隐约可以嗅到一丝血腥味。
“主人!”凤蝶无奈地要去扶温皇坐到躺椅上,却被温皇摆了摆手拒绝了。
“既然你没带大夫来,”他对剑无极说,“看来东瀛那边是有明确的药方可以治疗这个病症了?”
谁知道剑无极却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,“我的老丈人啊,听说你得了这个病,我可是一万分地不相信。”
“哦?”温皇慢悠悠地拿了扇子,走两步到躺椅上摊下了,“那你便是没带任何治疗的办法过来?”
“这是花吐症。”剑无极说道,“病因传闻是爱而不得,相思成疾。我看你可一点都不像相思成疾的样子。”
温皇摇扇的手微微一顿,“说办法。”他眯起眼睛,声音低沉下去。
“办法很简单。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一个真心的吻就行。”剑无极说道,“不过我觉得被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很惨。”
温皇拿指节在桌上敲了两下,倒没对这个说法提出什么异议,“除此之外呢?”
“别无他法。”剑无极说。
霎时,满室寂静。
“东瀛那边虽然对这个病症颇有研究建树,但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治愈,甚至是拖延这的病症的办法。”他说,“唯有仿佛儿戏一样的一个吻百试百灵。”
咳嗽声一声倒过一声,白色的桔梗花窸窸窣窣地从神蛊温皇的掌侧间漏出来,滚落在地上。
“温仔啊,”千雪打破了凝重的气氛,“你究竟喜欢谁啊?你看,要是我或者藏仔,你断不可能隐瞒——凤蝶同样。但若是其他人,又有哪个值得你隐瞒的?”
温皇未答,甚至避过了千雪的重点。“还能拖几年,”他说,“不急。”
“主人。”凤蝶说,“我知道你喜欢隐瞒这些,但现在这种病除此之外无药可治——你若是不想说,便自己去找那个人。”
俏如来手上动作忽地一滞。
“我亲爱的大哥啊,”戮世摩罗在他身边打岔,“你是怎么了,连剑也不会拿了吗?”
俏如来低敛眉目,却是不答。
无用。什么都无用。
神蛊温皇的病恶化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。
他本来的病症并不严重,拖个几年全无问题,现今却在三日之内恶化得几近令他性命凋亡。
如墨色瀑布一般的长发披在肩上,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的苍白。咳出的仿佛不是花,而是他的心血一般,满室都是沾血的白桔梗花,看着仿佛在送葬一般。
千雪和藏镜人问了好几次,温皇却始终不愿讲。
藏镜人被他气到,“你不说又怎知道她不喜欢你?”
温皇却轻声说,“就算他知晓,怕也是来不及了。我还能活多久?一日,或者两日?”他神色平淡,看起来对于自己马上就要死亡的事情毫无在意。
“你——”
“心机温仔,你是不是早就有对策了?”千雪问,“就像天允山上的替命蛊一样。”
声音之中,带着颤抖。
温皇摇了摇头,“神蛊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啊。”他感慨。
俏如来终于处理完了魔世的事情。
他心中似乎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着他赶快回到中原。这种不安感让觉得心惊。
他当然知道这种直觉并非有依据,但这种奇怪的直觉总会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应验。
所以他还是尽快,尽可能快地处理完事情,赶回了中原。
正气山庄。
“精忠。”史艳文拦住了俏如来,“你回来得正好。”
他的神色有几分哀伤,让俏如来心下一惊。
“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俏如来问。
“神蛊温皇他罹患了绝症,怕是不日就……”史艳文说道,“他曾与你许多照拂,你同我一道要不要去看望他?”
“啊。”俏如来顿住了,“温皇前辈他自己也没办法吗?”
史艳文摇头。
俏如来握着佛珠的手攥紧了。
俏如来站在神蛊峰下的时候,正好遇见了抱着温皇出来的凤蝶。
闲云斋外放了一具棺材。意味不言而喻。
棺木中铺满了白色桔梗花。有些已经干掉了,有些还新鲜着,有暗红的血凝固在上面,刺目得很。
俏如来静默地伫立在闲云斋前,凤蝶抱着温皇的尸身与他错身而过。
千雪孤鸣和藏镜人跟在凤蝶的身后走了出来,脸上有疑惑,更多的是悲哀。
“叔父。”俏如来唤了一声,“温皇前辈他……”
“他死于花吐症。”剑无极走出来给俏如来解释花吐症。
“这……怎有可能?”俏如来听完剑无极的解释,一时之间无法接受,“温皇前辈除了凤蝶姑娘、叔父和千雪前辈并没有特别在意的人。”
“谁知道呢?”剑无极说道,他指着棺木里的白色桔梗花,“我曾听闻,花都是有花语的。白色桔梗花的花语,”他思索了片刻,“若是我没记错,是永恒的爱,或者,无望的爱。”
俏如来颔首,“但俏如来不相信温皇前辈是绝望等死的人。”
“或许是病情恶化的太快,他来不及去找那个人了吧。”剑无极说,“距离他知晓花吐症的病因到现在,也不过五日而已。这种病症,据说意识到自己的情感越深,越严重。”
俏如来张口,似乎想说什么,却顿了一顿才言道,“如今已多说无益。”
“凤蝶姑娘,”俏如来走到温皇的棺木前,注视着在棺木中安安静静显得格外乖巧的温皇,“你寻俏如来可是有事?”
“前几日主人病情急速恶化,并不适合赶路去寻人。我们也多方试探主人是否愿意让我们把那个人寻来。”凤蝶说,“而主人的态度却是笃定他喜欢的那个人不可能为他赶到神蛊峰。”
她又加了一句,“主人曾查过你的行踪。”
俏如来深吸了一口气,“凤蝶姑娘,”他说,“俏如来知晓了。”
凤蝶走过他身边,将俏如来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。
泪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滴落下来,砸在棺木上,也砸在了那沾着血的桔梗花上。
血在泪水的浸润下化开,血珠沿着花的纹路往下滑,最终晕在了温皇蓝色的衣袖上。
俏如来觉得喉咙有些痒,他捂着嘴咳了两声,手上是星星点点的小花。
紫色风信子。
紫色风信子花语可以自己去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