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兰

——意识流短篇，很短。

父亲。

俏如来感觉自己在下沉。

身遭全是水，无穷无尽、无边无际。

寂静、黑暗，就像在一处不为人知的海底。

但海底是有活力的，这里没有。

这里什么都没有。

一片死寂。

只有俏如来和淹没他的水。

仰头望去有光，一点点的光。它不屈不挠一样照射进来，点亮了这片死寂的海底。

俏如来伸出手去抓，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。

光很刺目，俏如来在水里眨着眼睛。

温热的泪水从眼中流淌出来，给他带来了一丝暖意。

虽然聊胜于无。

他还在下沉。

虽说下面仿佛是海底，但却更像一个永远到达不了的彼岸。

俏如来还紧紧地注视着那束光。

哪怕再刺目他也不想闭上眼睛。

他又伸出手去抓了。

光线渐渐弱了。

而光这种东西，怎么可能被抓到。

水流声逐渐响了起来。

死水开始流动。

光线被水流扭曲、分散。

但那束光还在，依然灼热到让俏如来觉得烫。

“精忠。”

俏如来猛地抬头望去。

史艳文正注视着他，手上拿了一块布，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

他问。

俏如来摇了摇头，“孩儿没事。”

“父亲，我可是睡过头了？”他又紧接了下一句。

史艳文也摇头，“爹亲听见你房间有动静，忽然想起你小时候颇爱踢被子的事情……”他说，“便进来看看。”

“噩梦罢了。”俏如来说道，“不劳父亲忧心。”

他垂下眼睑，细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。昏黄的光从窗外隐隐约约地透进来，越过他披散的长发，在他脸上拉出长长一道阴影。

史艳文伸出手去搂他，却只是虚环着，不落在实处。

“精忠。”他说。

俏如来也伸出手去抱他，轻轻地拥抱。

他完全没有用力。

“父亲。”

他只敢叫史艳文父亲。

或者说，叫这一声父亲对他们也显得奢侈了。